top of page
作家相片葉然

[瓶邪] 薰風燎原

8年前左右的文章,非常黑歷史wwww


-------------------------------------------



01


數不清的氣泡在模糊的視線中亂竄。

入水前,那個人張口喊著兩個字,隔著水,我聽不清楚。

但我知道他是聲嘶力竭的,喊我的名字。

我感到窒息。



「吳邪。」

睜開眼睛,是看過不知道第幾次的醫院天花板,

但是吳邪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而進了醫院。

日光燈一閃一滅的,弄得他刺眼,

輕咳兩聲,別過頭去看旁邊,卻看到一張淡漠的臉。


「吳邪。」那人說道。


「你...」

他動了動嘴唇,腦中彷彿閃過什麼,

想叫那個人的名字,卻發現其實自己並不認識他。

看著他,吳邪感到更加的困惑,他艱難的扭動了下身子,

想從病床上坐起來,四肢百骸卻劇烈的向他抗議,讓他痛的叫出聲來。


「躺著。」那人的手將他壓回病床上。


吳邪屈服於疼痛,倒回病榻,那人替他將枕頭擺好,便坐回旁邊的椅子上。


「.......」

吳邪正非常努力的開始回想這裡是哪裡、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還有眼前這個人是誰,

可惜他的努力都是枉然,腦袋只感到一片混沌,臉都扭了起來。


「痛麼?」那人輕聲問。


吳邪猛地抬起頭。「對不起,小哥。」


「?」


那人不說話,抬頭對上吳邪的臉,他不知道他已忘了他。


「我...我不知道你是誰,更糟的是,我好像連我自己是誰都忘了哪...」

吳邪抓著頭,感到有點抱歉的說。


「......」


那俊俏的小哥不說話,吳邪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可怕,卻也有點溫柔。


X X X X X


悶油瓶給三叔打了電話,潘子第一個就趕到了醫院,三叔隨後也跟著到了,

兩人圍著吳邪轉圈圈,但他就是想不起他們是誰,潘子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胖子到的時候還不相信,硬是對吳邪開了很多古墓中的下流的玩笑,

比如你女朋友禁婆真是個美人啊,你乾爹魯殤王他近來可好之類。

但是吳邪傻呼呼的,連禁婆是啥也不知道,胖子接受這事實後也呆了。


主治醫師是個女的,姓葉,說這是因為頭部受到衝擊造成的後遺症,

也許明天就想起來,也許要十天半個月,更也許....她搖搖頭說這不一定。


看那女醫師攤手搖頭的模樣,胖子恨不得上去揍她一頓,

但胖爺的座右銘是除了禁婆跟粽子以外不揍女人的,

所以只能在醫生離開病房後氣得跺腳。


「呃...王先生?」

「哈?」胖子一副看到鬼的表情轉頭看著吳邪。

「你他媽叫我什麼呢!?叫老子胖爺。」


吳邪不懂為什麼用尊稱還會被罵,不過他仍笑笑的改口。

「胖爺,您別氣了,這也不是那醫生的錯。」


胖子張大嘴呆了幾秒,垂著肩喪氣的說:「拜託你還是叫我胖子吧....」


三爺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哎,說不准很快便想起來了,大姪子,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們說,

我跟潘子在附近的旅館住幾天,沒事就來看看你,過兩天也讓你店裏的伙計送些衣服用品過來給你。」


吳邪禮貌的點點頭表示感謝,雖然他對「三叔」其實很陌生,

對於他的「店」跟「店裏的伙計」也是同樣一無所知。


三人轉悠了半天,還是離開了,吳邪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嘆了口氣,

其實失去記憶的恐慌他還是有的,只是並不強烈。

他想,忘記了就忘記了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至少自己不是孤苦伶仃沒人認養的罷,他朝空氣笑笑。



02


正死命著盯著點滴瓶看能不能盯出朵花來的吳邪,

眼角餘光看見那小哥又從門口走了進來,

剛剛那些人來的時候,他不在。


那小哥又回到他的老位子坐下,不發一語研究著病房地板。


「小哥,」吳邪有千百個問題想問,但是除了自己的事情以外,他更想知道,


為什麼他不愛說話,為什麼他那麼喜歡看地板跟天花板,


為什麼這個人會在這裡陪著他,又為什麼其他人走了,他沒走??


不過千思萬緒過了他只問了一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


「.......你,真的不記得了?」


吳邪不知道小哥平時說話的口吻,不然他會知道,悶油瓶的聲音聽起多不像他。


吳邪點頭,其實他隱隱感到這小哥跟其他人不同...對自己而言,這小哥似乎...更...。

思緒突然被打斷,取而代之的是那小哥深邃看不到盡頭的眼睛大特寫,

然後濕冷的唇馬上貼了過來,輕柔,幾乎不放力道的,

在吳邪的唇瓣上廝磨著,沒有侵略性,卻彷彿在尋求著甚麼。


吳邪原本驚嚇之餘想推開他,但是當他碰到小哥的一瞬間,

很清楚的感受到小哥身體在顫抖著,抗拒的手慢慢的放下,他閉上眼睛。


他跟我是甚麼關係?


這個問題第一個跳進吳邪腦袋。


為什麼這樣憐愛的吻我?為什麼這樣顫抖著抱著我?


吳邪就這樣靜靜的任他吻著,嘴唇的觸碰,有些癢癢的,有點濕潤,


甚至感到很舒服,但不是情慾的...

而是呼吸著他的味道,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終於分開的兩人,吳邪靜靜的看著悶油瓶,

眼前的人,竟留著眼淚。


「告訴我,」他握著他的手,「告訴我,你的名字。」


「............張起靈。」


X X X X X


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身上大大小小的外傷也好了一半,

吳邪好不容易可以下床慢慢走,但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一個多月的生活起居都是小哥幫忙著他處理的,包括吃飯、如廁、更衣、洗澡...

在醫院當個外科病患,這不能碰水那裡不能打濕的,

基本上是沒有身體隱私可言的,不出一個禮拜恥力就大大的提高了。

畢竟比起全身都髒臭的要命,頭也癢的要命,被男人看個鳥真的不算什麼。


呃,和自己接過吻的男人,吳邪在心中添一句。


直到現在小哥還是沒提到他倆的關係,那之後,小哥也沒再吻過他。

「三叔」跟「潘子」則是來過幾次,看吳邪精神不錯,

就放心的去做下個生意了,臨走前給了他「店鋪」的鑰匙,叫他好好保管。

胖子也在確認他除了記憶以外其他都安好以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轉頭跟小哥說了些什麼,那小哥點點頭,胖子也走了。


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奇妙。

吳邪想。


但是並不壞。



03


春天,嫩綠在病房外延展著,吳邪已經住院滿60天了,

張起靈也在醫院陪了他60天了。


醫院空氣悶,吳邪想起身去開窗,悶油瓶不等他挪動身子,就先將窗戶打了開來。

微涼的風流入病房,綴著草木清新的芬芳。吳邪看著悶油瓶,「小哥。」


風撥動他已經快長到頸肩的頭髮,逆著風,逆著光,看著吳邪。


「你為什麼要陪著我?」吳邪終於開口問。

其實他一直都很想聽到某個答案,但總是膽怯去問。


「.......」悶油瓶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是吳邪這次沒屈服於他的沈默,他定定著看著悶油瓶,就等他的答覆。


「.......你會這樣,是我害的。」良久,他吐出這個答案。


「什麼?」吳邪不解。「我不是跟你們去那個...探險的時候自己摔傷的麼?」


「是。」


「那為什麼是你害的?」


「我沒看好你。」


「憑什麼我一個大男人需要你保護?」吳邪有點氣了,這個答案跟他想要的差太多。


「......總之,是我的錯。」


「所以,你是在負責任麼?」


悶油瓶怔了幾秒,點點頭。



「....................」


「吳邪?」


「沒事,我知道了。」


沈默又再次籠罩著兩人,但這次結束話題的是吳邪。


天氣說變就變,一會兒竟下起了毛毛細雨,悶油瓶關上窗戶,

吳邪的手緊抓著被子,低下了頭。「小哥,我想出院。」




X X X X X




幫吳邪辦好手續,出了醫院,兩人搭著火車回到杭州。

吳邪基本生活技能還是記得的,但就是記不起跟自己最有關係的事情。

悶油瓶帶著他招了台出租車回到了西冷印社旁的那間小舖子。


「到了。」


「恩、哦。」


下了車,卻看到小哥還釘在後座上,我疑惑的看了看他。「小哥,下來啊?」


「.....」他只是看了看吳邪。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吳邪就也看著他。

司機似乎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吳邪心中好笑呢,這小哥有這麼可怕嗎?


過了莫約一分鐘,他還是輕輕嘆了口氣,下了車,司機飛也似的把車開走。


誰也不知道那司機只是好奇,從後照鏡偷偷看了後座靠著悶油瓶肩膀睡著的吳邪一眼,

就在鏡子裡對上張起靈那可以殺死人的眼神,讓他一路都戰戰兢兢。


在門口找了半天鑰匙,終於從上衣口袋掏出一串鑰匙,

攤開一找又矇了,根本不知道哪隻是店門的鑰匙。


「這隻。」小哥精準的抽出其中一隻古銅色的老鑰匙,咖拉一聲,就開了鋪子的門。


「你怎麼知道是哪隻?」


小哥不回答。「進去吧。」

吳邪只好搔搔頭進了鋪滿灰塵的古董店。

悶油瓶指了房間在哪,房間有張雙人大床,書桌跟幾個書櫃,怪沒情調的。


行李隨手一放,他又給吳邪指了洗手間的位置,瞧他好像對這兒很熟悉,

可是看他那淡淡沒表情的臉,眼底深處卻感覺有些寂寥、吳邪想問什麼也問不出口。


「就這樣了。」


吳邪頓了頓。「恩...總覺得沒什麼真實感啊,這真的是我家嗎?」

悶油瓶點點頭,不說話,還偏頭去看窗外沒什麼景色的景色。


又是那可以殺死人的沉默。


正當吳邪對這種氣氛感到無聊的快睡著的時候,悶油瓶開口了:「那,我走了。」


「啊?」


「我走了。」


「去哪兒?」


「...不知道。」


某個沒有我的地方是罷?


吳邪感到一股無名火就這樣升起,

只因為你沒保護好我,你就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了我兩個月,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他娘的你是我花錢請的專業看護工是吧!?


「不准走!」低吼了一聲,他感到自己有些失態,

低下頭錯過小哥那混雜著驚訝跟欣喜的眼神,一瞬間。


「...為什麼?」


現在換你問我了是吧,老子給你個好答案。吳邪握緊拳頭。

「我傷還沒完全好、」他亮亮身上的繃帶「隨便扯都會裂開,而且我不熟悉環境。」


悶油瓶靜靜地望著他,眼中的光彩似乎黯淡了一些。


「......嗯,那我會留下。」




04


我過著極其愜意的日子。

「我」的小舖子嘛,因為我現在什麼古董的知識基本上是小學生程度,

乾脆就交給店裏的伙計,那個嗜睡如命的王盟小子。

結果他說他也習慣了,真不知道我這老闆以前是怎麼當的。


整天待在房裡養傷,基本上也不用作什麼,不是上網胡亂看看,

就是偶爾出門漫無目的的晃著,找找我的記憶。

當然,我走的很慢,因為我的傷還沒全好,真的還沒。


所以張起靈小哥一直隨侍在側。

他要負責麼,就讓他負全責吧!好吧,我承認我現在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好,

可是那個氣啊,從聽到他說什麼陪著我只是負責任開始,就沒消過....


其實我偷偷在懷疑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開車撞傷路人頂多也是賠財,沒人陪著當男傭的吧...

就算出院了,他還是繼續幫我洗澡,

其實傷口大多好了,早就可以自己洗了,但我就是不想講。

既然他也沒提,那就先這樣吧!


......其實我很喜歡他頭髮被打濕的模樣。

這小哥,雖然面部癱瘓,但是長的真的不賴,

身材嘛,清瘦,但卻力大無窮,上次我硬要爬梯子將架上的東西拿下來,

結果很不幸的沒踩穩,小哥居然一個公主抱穩穩的接住,晃都沒晃一下,王盟還看的噗嗤一笑。

......我真心覺得還不如讓我摔個狗吃屎啊......


不過小哥也不是萬能的,吃過那勉強可以稱為是橡皮擦的荷包蛋以後我就明白了。

所以需要下廚的時候,基本上是我出馬,他在一旁當壁花。


小哥現在晚上都在我房間打地鋪,其實我也想過讓他到床上睡,

可是怎的...就是說不出口,我想到他在醫院的那個吻...

還有洗澡的時候赤裸相對時,其實我心總是跳得很快,

我想,讓他睡我旁邊的話我鐵定睡不著。

不過好幾次發現他半夜會幫我蓋被子,然後就靠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我,

一開始我還會假裝睡著看他到底要看多久,但每次我都敗給睡意也敗給他,

結果起床的時候,常常看他靠在床邊就睡著了...這傻子。


奇怪,我不是在生他的氣麼?


唉......其實我心裡也知道,我不是氣他,只是在意他陪著我的理由,

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認我已經好了,我怕他就這麼走了。

畢竟他是這麼一個飄渺不定,感覺連衣袖都不用揮,下一秒就不帶一片雲彩消失的人。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他在乎的,我只知道他說他要負責,

那,我就不想讓這個理由消失,甚至我還想要傷慢點好。

老子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但...

我真的怕他走。

所以當家裡買了屬於小哥的牙刷、毛巾、拖鞋的時候,我感到一絲的開心,

好像這樣子他就有一點屬於這個地方。






05


吳邪好像一直在生氣。


大概是嫌我煮的菜太難吃了罷。


我知道他常常在看我。


我不懂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的傷一好我就得走,


....因為我沒有理由留下來。


我想責任只是個藉口,


我只是...不想走,


離開他所在的地方。



至少他沒有拒絕我,


還讓我幫他洗澡。


其實,我看他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那為什麼...?



晚上,我看著他的睡臉,


就著月光,他天真的睡臉。


我覺得有種我忘記很久的東西,


在心中敲打著。


我有好幾次有種衝動,


想把他據為己有,


但是,我不敢,我怕他叫我走。


以前的吳邪,


只認識以前的張起靈。


以前的吳邪,絕不會讓我替他洗澡。


但是那個吳邪,那個天真的吳邪,


即使他對所有人都是這般無邪。


但對我無邪的,他是第一個。


我慢慢發現我在乎他,


在乎到我想擁有他。


在乎到我幾乎無法控制地,


傷害了他。



現在的吳邪,


認識的是這個張起靈,


是個對他好的張起靈,


不會傷害他的張起靈,


...讓這個張起靈陪在你身邊吧。


甚至...


希望你不要拾回你的回憶。





06


傷真的都好了。

現在連想裝瘸都有點難度,畢竟吳邪不是演技派的,也不喜歡騙人。

不過小哥倒是不為所動,還是照樣一直待在他家裡,一樣的照顧他。

那,就這樣吧,吳邪想。

覺得有點鬆了口氣。


X X X X X


打開冰箱,發現存糧沒了。

只好開車去買菜了罷,跟小哥說了,他便理所當然的拿了鑰匙去開車。


然後吳邪就見識到張大俠那精彩絕倫的甩尾技術。

到達超市時,那台破金杯已快被操成了死金杯,而吳邪也差點被嚇成死吳邪。


「小哥,拜託,回去讓我開吧....」

吳邪摀著胃,為什麼明明沒吃東西還能這麼想吐...


「我開的不好麼。」


「.........」


小哥開車是非常「講效率」的開法,就是快、狠、准...

轉彎一定要甩尾成直角,黃燈一定要搶,直線一定要加速,看到警察一定要閃,

連停車都要用甩的精確的甩進停車格,

吳邪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讓他碰到方向盤了,不然小金杯跟自己都等著斷氣吧。


進了賣場,兩人推了車,

吳邪心中暗笑悶油瓶推著購物車實在違和感很重,

卻不知道兩個大男人假日大白天一起在超市買菜,

更讓一旁的婆婆媽媽們側目...


購物車堆滿了食物跟生活用品,走在牛奶冰櫃前,吳邪穿太少,

冷的幾乎發抖,悶油瓶看吳邪在那搓手,想也不想就把吳邪的手抓到自己手裡。


「呃.......」


「會冷麼?」


「阿?嗯....」


「........小哥你的手比我還冷啊。」

明明就穿著長袖帽T的,這人的體溫為啥老是升不上來?


悶油瓶一愣,是啊,這樣沒資格做人暖爐呢,

想把手抽回,吳邪卻拉住了不讓他放。


「啊。」

吳邪對自己下意識的反應感到詫異,只能尷尬的維持這個姿勢。


悶油瓶抬頭看著他,吳邪視線不敢對著他,頭別了開來,

剛剛還冷著呢,現在身體都熱了起來,尤其是臉燙的跟什麼似的。


也許現在是個問清楚的機會吧,吳邪突然想到。


「...呃,小哥?」


「嗯。」


「我想...你也看的出來,我、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嗯。」


「那,你為什麼沒走?」


「...你想要我走嗎?」


「我又沒那樣說!!!呃...」


「......」


「那...」


「嗯?」


「反正你也沒地方好去,杭州這兒山光水色的風景好...」


「.......」


「要不乾脆留下來吧,反正住我家也沒在算你租金的....」


「.......」


「.......」


「吳邪。」


「....啊?」


「你不希望我走?」


「........小哥你想走嗎?」


悶油瓶沒有猶豫地搖搖頭。


「!!那.......」


「年輕人你擋到我拿牛奶了,大白天的別在這談情說愛兼擋路好麼。」

一個阿姨在旁邊沒好氣的推了推吳邪,講了句爆炸性發言,拿了罐牛奶,然後瀟灑離去。


吳邪十分尷尬,回頭想向那阿姨道歉。「對、對不起........哇!!!!」


不知何時,半徑5公尺已經偷偷摸摸的圍了一群人了....

這兩個擋路的大男人牽著手在牛奶櫃前,

一個面紅耳赤,一個面部癱瘓的在交談,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難。


「................................」

「..........」


吳邪拉著悶油瓶,悶油瓶拉著購物車,兩人快步的離開現場結帳去,

極力無視後面婆婆媽媽們灼熱的視線。



但是,直到上車,牽著的手都沒有放開。




07


一路再無話。


吳邪默默把車開回店前放著,默默的下了車,到後座拿了接下來這禮拜的糧食,

小哥翩然下車,很自然的接過吳邪手上兩大袋戰利品。


指頭碰到的一瞬,吳邪的臉又紅到耳根去了。

匆匆開了門逃進房裡,又忽略了身後那人的一抹淡笑...。


X X X X X


飯也吃了,碗也洗了,電視也看了...又到了那該死的洗澡時間。

吳邪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

對於去洗澡這件事情感到如此的無助和徬徨。


畢竟直到昨天,他失憶後嶄新的人生,悶油瓶每天都會幫他刷背。

嗯...那因為高溫而白裡透紅的肌膚、因濕潤而貼在頸部的頭髮、

還有讓水滴以優美弧度滑下的腰線.......


.........呃!?我在想什麼?

吳邪用力拍了拍今天紅了不知道第幾次的臉,

想讓意識集中在眼前的電視上,卻發現他連主播講的話也聽不懂了,

索性順手將電視關了、頹然倒在沙發上。


「吳邪。」

「哇!」

吳邪從沙發上像受驚的貓咪一樣彈起來,炸了一頭毛。

狼狽地扭頭望著這讓他魂不守舍的罪魁禍首。


「該你洗了。」

悶油瓶裸著上身,掛著毛巾擦頭髮,溫暖的熱氣從浴室溢出,水滴還不停從髮尾低落。


「咦...啊,好...。」

..........吳邪你這個白痴,在擔心什麼啊,人家小哥根本自己先洗好了嘛...


匆匆溜進浴室,轉開蓮蓬頭,

他讓冷洌的水直衝腦門,然而身體的溫度卻降不下來。


想起20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倆還一起裸著身體在這又亮又小的浴室裡共浴....

吳邪的身體默默起了反應,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索性閉上眼睛,輕輕地握住。腦中馬上浮現的是悶油瓶的臉。

那淡淡的關切、溫柔的臉,白皙的皮膚、深邃的黑眸、滿是傷痕卻纖細的身體...

早上睡眼惺忪的他、總是靜靜看著書的他...


一瞬間他竟然有些失落,他心底總有個聲音,總不放心的懷疑,

張起靈關心的,會不會是以前那個吳邪?

...那麼現在這個我呢?


彷彿想粗暴的排除這個念頭,手部的動作越發激烈,

很久沒解放的吳邪,終於在壓抑的喘息聲中靠著牆壁痙攣著。


看著水將白濁的液體沖走,吳邪露出自嘲的笑容。

誰在乎呢?他在我身邊就好了。



X X X X X


是夜。

照慣例吳邪先上了床,悶油瓶將地舖打好便去熄燈。


街燈、車燈,許多光影交錯,讓這黑暗並不完全。

吳邪翻身面對著悶油瓶,微光下看不清他的臉。

黑金古刀一直睡在他的身側,從布包中露出的刀柄淡淡反射著隱諱的光芒。


「睡不著?」

悶油瓶突然開口,吳邪早知道他永遠不會比自己先睡著。


「小哥。」

「嗯?」


「...起靈。」

「......」


「上來睡啦。」吳邪向牆邊挪了挪,「晚上還挺冷。」


「......」


「我知道你怕冷的。」


悶油瓶安靜一陣子,終於悉悉窣窣的帶著枕頭棉被爬上床,還不忘將小黑刀靠在床頭。

兩人面對面,隔著一段很小的距離,吳邪聽到自己的心臟不安分的跳動著。


悶油瓶看著他,眼底閃爍著細小微光。

他慢慢伸出手臂抱住了吳邪。


身體一震,吳邪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頭埋在悶油瓶的頸間,聞著跟自己一樣的洗髮精香味,動也不敢動。


良久,他只是抱著他,吳邪慢慢從緊張中緩和下來,

遲疑著...伸出了手,放在悶油瓶的背上。


「...起靈?」


「吳邪,」

抱著吳邪的手收了收,悶油瓶在他耳邊低語。


「我不怕冷,我怕的是...」


寂寞。



但我再也不寂寞了。


吳邪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懂,我也是。



08


陰冷的地下隧道、在墨黑中揮發著的探燈光芒,前路彷彿無止盡的延伸在看不見的另一頭。


吳邪與悶油瓶不語的在空寂墓道中行走著。

吳邪盡全力跟著前面那人的步伐,自己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悶油瓶行走時揚起的冷風,明明只是微小的空氣流動,

他卻覺得那風一道一道狠狠刮著他的臉。


悶油瓶停下,回頭看著扶著牆幾乎快蹲下、氣喘吁吁的吳邪。


「走啊!停下來作啥?」吳邪憤然的挺直身子,表示自己並不累。


悶油瓶並沒有繼續往前走,反而卸下背包,打開水壺給他喝。

吳邪見了大怒,手一揮把悶油瓶的手連水一起甩開。


鐵製水壺落下的匡瑯聲,在這分外安靜的環境顯的特別清晰。



吳邪坐倒在地上。


悶油瓶的表情還是一樣的沒有表情。


「吳邪...」

「不准叫我的名字!」


悶油瓶顫了顫,微微垂下了肩膀。


「對不起。」


吳邪聽到這三個字反而更激憤了起來,抬頭大罵:

「對不起?!你他媽的只會說這三個字?張起靈!你別以為...」

他激動的想站起來,手扶著牆卻觸碰到了機關,腳底下一空,眼前一黑,便落入深淵。


他聽到張起靈慌亂而且激動的聲音叫著吳邪。


呵,我吳邪何得何能,

竟然能讓這個冷血的悶油瓶子,這樣激動的喊我名字麼...

沒入水前,吳邪的表情竟是遺憾的笑著。


X X X X X


「....邪....吳邪.....」

朦朧裡,一個同樣聲線卻溫柔的聲音喚醒他。


陽光從窗口射進,刺進了吳邪的眼。

眼前的小哥,淺色的肌膚反射著晨光,連著他的骨感映成了金黃一片。


吳邪下意識朝他的懷抱裡躲了躲陽光,卻發現他看不清眼前的人。

一手抹去吳邪夢裡流下的眼淚,悶油瓶輕輕撫著吳邪的頭髮。


「作夢了?」

「恩。」

「夢到什麼?」

「你。」


吳邪往悶油瓶懷裡蹭了蹭,剛好沒注意到悶油瓶輕顫了一下。


「我不太記得夢到什麼了...是一個很暗的地方,不知道是哪裡,但我跟你在一起...」


「吳邪。」


突如其來的吻打斷思緒,吳邪一下子從惺忪中清醒了過來,

不比上次那個僅僅是觸碰的吻,小哥溫度低到有些冰涼的舌輕易撬開他的齒間,掠取了他的。

吳邪漲紅了臉,老實說,他覺得這樣的索吻似曾相識,

他記得小哥吻他的味道,卻不記得小哥是否這樣吻過他。


細細的用舌頭撫過吳邪齒隙間,挑逗似的劃過牙齦時,吳邪全身抖了一下,

廝磨了好一陣,最後才略帶粗暴的吸吮吳邪溫潤的舌,掠奪他的空氣。


好不容易推開箍的死緊的悶油瓶時,吳邪都快窒息了。


「小哥你....」吳邪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好笑,喘著粗氣臉紅的要命還帶著兩個人的...唾液。

悶油瓶用袖角幫他擦了擦,看著他的眼睛。


「...現在,我在你身邊,我不會走。」

這個我,張起靈,陪在你,吳邪的身邊。


「...嗯....」

雖然吳邪對於這句話意思似乎有渾渾噩噩的理解到了些什麼,

但是一個吻的催化,跟話字面的意思,也就讓他不在乎了。


在失去一切回憶、人際關係的情況下,

這個主動溫柔的對待自己的人,自然而然成為吳邪心靈唯一的支柱,

並且他說他不會離開自己。

這句話像一個鎖,將吳邪的不安,以及對過去的茫然和未來的恐懼,鎖在一個小盒子裡。


吳邪並沒有想太多、或者,他不想去思考太多。

任陽光灑在自己跟這個人身上,欣賞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

讓吳邪覺得,過去,真的無所謂。





09


吳邪支著下巴,坐沒坐相的在案前翻著小說,漫無目的地上著網,

悶油瓶則坐在地上倚靠著床沿發呆。


這已成為他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一景。


天氣壞,他們就待在房裡一整天,也許看看電腦裡的影片、也許翻翻書。

天氣好的話,他們偶爾會出門,但吳邪總覺得悶油瓶寧願攤在床上當一隻曬太陽的貓。


現在還不到梅雨季,但時不時還是會下幾場小雨,

今天的天空灰暗灰暗的,所以兩人便懶洋洋的待在家裡。


「小哥,要看DVD麼?」

吳邪朝後頭問了問,悶油瓶無所謂的點點頭,

他便隨便選了架上的片子放進光碟機。

失去記憶的好處,就是你失去記憶之前買的DVD,都變成全新的體驗了....


關了燈,將小電擱在椅子上,兩人一起靠在床沿坐著。

放的是「The Matrix」,吳邪看的津津有味,

小哥全程在旁邊靠著他肩膀睡的很香,偶爾在打鬥戲聲音比較吵時睜開眼睛。

真槍實彈的打鬥他是老手中的老手,這種表演對來說無聊的很,

皺了皺眉頭就繼續睡下去...


片子播完,吳邪又放了一片「I Am Legend」進去,

男主角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城市裡跟寂寞與恐懼奮戰,過著極其孤獨的生活,

連去租碟的店都給自己擺滿了假人,跟他們自言自語的聊天,才能在崩潰邊緣保持不瘋。

吳邪看的專注,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悶油瓶竟然醒了也在看,眼神竟是迷離的悲涼。


吳邪心頭一緊,伸過去握著悶油瓶的手,小哥反射的回握,

眼神卻仍盯著那個在遙遙天地之間,孤軍奮戰而瀕臨崩潰的主角。


吳邪心一橫,把小電蓋起來,

男主角、怪物跟蒼涼的城市還有沒開燈的房間就一起沒入昏暗當中。


吳邪感覺的到小哥冰涼的手加重了力道,

黑暗中似乎心的防衛也會減褪了些,覺得小哥在依賴他,他感到有點踏實。


「我.....」悶油瓶主動開口,卻只講了一個字就卡住,吳邪輕輕的抱了抱他。

「我有時候也會覺得,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

「恩,我知道。」吳邪頓了頓,「好奇怪,我應該不知道的。」他傻笑。

「也許是以前的記憶吧?總覺得沒辦法放你一個人。」那抹背影,孤獨的令人心痛哪...


「不過不要緊啦,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啦。」吳邪下巴靠在悶油瓶的肩上,拍拍他的背。


悶油瓶突然一使力,一壓就把吳邪壓在身下,他瞬間亂了方寸,手腳亂踢還發出了好笑的怪叫。

「小哥!」感覺兩手都被悶油瓶緊緊箝住,讓他有一點害怕,他認識的張起靈一直是很溫柔的。


「吳邪!」低沈的嗓音喝著吳邪的名字,吳邪嚇了一跳,便乖乖不再亂動。


「你發誓你不會走麼?」上頭的悶油瓶冒出這話。

「蛤?走去哪?」吳邪天真吳邪的反問。

「......」

「?」

「你答應我,讓我一直在你身邊。」

吳邪傻傻的點點頭,很好啊他求之不得。


「......也答應我,不要離開我身邊?」那隻被甩開的手,到現在仍隱隱作痛。

「小哥。」吳邪認真了。「為什麼你老是覺得別人會離開你呢?」


「......」


「你真心的對別人,別人、呃......我也是會掏心掏肺的對你好的,何況,你這麼怕寂寞。」

更何況,是你,我怎麼捨得?是這個溫柔、又怕寂寞的張起靈。

雖然吳邪講到後來越來越小聲,但悶油瓶仍聽的一清二楚。

他輕輕的將頭靠在吳邪胸前。


「曾經我以為,遺忘很可怕,害怕忘記你,也忘記我自己......」

「......看著你,我好像也不那麼怕了。」

在茫茫人海中,我總是尋的到你吧。也許我不記得你了,或你不記得我了。

但是我一定會被你所吸引,你的善良、執著,還有...那無邪。

然後我一定會再次牢牢抓住,再也不放手......。







10


悶油瓶就這樣頭碰胸地靠在吳邪身上,過了很久,吳邪甚至覺得他是不是睡著了。


喂,這位小哥,沒人用這種尷尬的姿勢睡覺的吧?

現在悶油瓶腳成跪姿跨在吳邪身上,頭則放在吳邪的胸口,

兩手還緊握著吳邪的雙手。


吳邪想嘗試掙脫,手一動卻又被悶油瓶握緊。

原來你沒睡著啊...吳邪稍稍扭動身體,悶油瓶卻索性全身都躺到吳邪身上,

臉擺在他頸邊,吳邪變成一動也不能動。


「...小哥你還好麼?」懷疑他是否還沈浸在感傷的情緒當中,吳邪小心的問。


「.....」


「小哥?」


「...不好。」


哈?吳邪正想問,卻愣住了。

.....因為他感覺到身上這人身體某個部分起了變化...。

吳邪刷的一下就滿臉通紅,瞬間他想起自己在浴室意淫小哥的事情...

男人的身體反應是無比誠實的,腦袋想到什麼,幾乎同時間吳邪就硬了。


「......」

吳邪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直著身體石化著,

兩人發熱的部位還好死不死重疊在一起,連一點點的波動都感覺的到。


老實說,吳邪趁小哥睡懶覺的時候,也曾偷偷上網研究了下那個...

男人與...咳、男人之間那個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了很多二次元的(?)三次元的...

結果直把自己看的心驚肉跳(?),沒想到這一切發生的這麼突然,到底該怎麼辦!?


再深入想了想,他發現一個恐怖的問題。

小哥看來雖瘦,其實脫了衣服還是有一身精壯的肌肉,

耍小黑刀像耍牙籤一樣,力氣之大,自己是萬萬比不過的。

這麼說...難道自己在分類上屬於...那個....俗稱的...受........嗎...................


吳邪胡思亂想到幾乎都要軟了,可偏偏身上的人還硬著呢!而且還若有似無地不斷磨蹭著...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吳邪拼死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因為他覺得如果現在發出任何聲音,一定都是極其糟糕的聲音。


感覺到身下的吳邪全身緊繃,卻沒有反抗的動作,(大爺你不是把他全身制霸了麼...),

悶油瓶撐起上半身,與吳邪面對面,下半身卻還死貼著吳邪。


吳邪睜大眼睛盯著悶油瓶,全身都熱的出汗,渾身發燙,感覺眼前這小哥的視線,跟平時很不一樣...


....是那什麼動物星球頻道裡頭的豹子,狩獵作為牠晚餐的小羊的表情麼.......


吳邪一瞬間發現自己認識的溫柔小哥,似乎只是張起靈的表象、或是說,只是他的一部份,

現在這個眼神帶著笑意,表情卻很認真,整體來說很燦爛又很危險、

下半身還故意不斷磨蹭的男人是誰啊啊啊啊啊啊---------


「唔嗯...」終於忍受不住下半身帶來的刺激,吳邪唇間逬出細小的呻吟,情不自禁的瞇起雙眼,

狹窄的視野看到悶油瓶的臉湊近,接下來就是一個纏綿的吻。


悶油瓶的舌這回更肆無忌憚地在吳邪口內翻攪、索求,

吳邪的理智也跟著酥麻感,被攪散到千里之外,

他怯怯的主動回應,柔軟又溫暖的舌勾上悶油瓶的,玩著纏繞的遊戲。


雙手已得到自由,他卻沒想著要掙脫,

只是順手勾上了悶油瓶的脖子,想讓彼此更加靠近。


悶油瓶長到頸子的髮絲搔癢著他的手臂,下身隔著衣物規律的摩擦,吳邪斷斷續續的從交纏的舌頭間發出語意不明的呻吟。

兩人吸進的氣體都是對方呼出的,就這樣,共享著彼此的體液和空氣。


夜幕低垂了。





11


夜陰雨,月不顯顏,天空便黑壓壓的一片。


小房間中,壓抑的喘息襯著低沈的呼吸,汗水淋漓的兩人正交纏著。


吳邪的衣物已被褪去,正掙扎著將牛仔褲踢掉,因為悶油瓶一手已握住他的身分,正靈活地揉搓著。

「啊...」即使覺得羞恥也壓抑不了快感,喉間不斷洩漏著這個事實。

吳邪間斷的呻吟灼燒著張起靈的理智,將它全燒為慾望。


張起靈兩手並用,迅速將吳邪外褲連內褲一同拉下,前端早已濕透的分身一覽無遺,

他驚訝的就要去遮,卻被悶油瓶一手抓住雙手往上一帶,壓在地上,無抵抗能力的想夾起大腿,

也被悶油瓶的腿撐開,私處完全暴露在悶油瓶的視線之下。


吳邪眼睜睜看著悶油瓶就這樣低下頭將自己的身分吞進喉嚨,不由分說就開始一吞一吐的套弄。


「啊啊、啊!...」吳邪死命的扭動著身軀,可是手腳被制的死死的,

只能任由悶油瓶不斷的吸吮、舔吻他最敏感的尖端。

太過強烈的觸覺以及視覺刺激讓他忍不住體內激進的熱流,

就這樣,他在悶油瓶嘴中射精了。


長這麼大,別說是口爆了,連被口交都沒有過,吳邪傻眼了。

「小哥...對不...唔嗯...!!」話還沒說完,感到悶油瓶的手指在身下探索,不由縮了縮。

悶油瓶想也沒想,動作流暢(?)地把吳邪的體液,就著那隻奇長的食指探入吳邪的洞口。


對突然深入身體的異物感到自然而然的排斥,吳邪吃痛悶哼了一聲:「痛!」

小哥聞聲動作倏地停止,看著吳邪。


吳邪睜開眼睛,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悶油瓶。


「起靈...?」伸手覆上他的臉,雖然還是比自己的體溫低,卻已經比平常好很多了。

悶油瓶輕輕抓著他的手指,溫柔吻著掌心,

鼻息化為霧氣散開在掌中,遊移著舌舔過敏感的指尖。



動作極為憐愛。

吳邪突然有種眼淚上湧的感覺。


我被這個人愛著,不會錯的。

抱緊了悶油瓶,在他耳畔細聲說:「起靈,我也是...」



五個字,撼動了張起靈的世界。



有多久,不曾被愛?

又是從何時,不再理解愛?

甚至連追尋都覺得累了,然而他活下去的理由,卻只餘下追尋。


直到吳邪的出現,麻木的心蕩漾起漣漪。

原來我的心也還會跳哪...那個會為了他難過生氣的人,將心交給了他的人,

現在在真正意義上成為了張起靈活著的理由。


不再是追尋一個無解的謎題,而是一個愛著自己的人,多好。


捧著吳邪的臉,他看到的是一張天真、善良、帶著關切的臉,

他吻上他的額頭,緊抱著他就像孩子不肯放開的寶物。


兩人的炙熱碰撞在一起,吳邪紅著臉,感到下半身又堅硬了起來。


悶油瓶看著他,眼神詢問著,吳邪默默的點點頭。

奇怪,事到臨頭,他反倒不是很害怕痛了。

反而和小哥"結合"的這個念頭,讓他覺得自己很娘但是卻也有種歡喜的情緒。


我們,是互相屬於彼此的。



「啊-------!」


悶油瓶一口氣將自己送入了吳邪體內,讓他痛的大叫出聲。

他插入後,並不急著動,適應著吳邪的身體,他將他的腿放在自己肩上,慢慢試著深淺。


「唔...」吳邪眉頭越皺,他的動作便越溫柔,但並不停止。


吳邪心想,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痛嘛...但每抽插一次還是讓他死抓著脫下的衣服忍耐著,

他只好死盯著張起靈身上因為溫度而浮現的麒麟紋身,

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不過在汗水淋漓的白晰膚色上,

作著規律運動讓這麒麟看起來既美麗、又栩栩如生。

悶油瓶將吳邪的下巴扳回來面對面,不滿地用低沈的聲音說:「別看它...看著我。」

吳邪只好無奈的轉頭看著小哥也已汗濕的臉龐,

悶油瓶耐著性子慢慢來,卻按耐不住隱忍的表情,幾乎是皺著眉專注的注視著吳邪。

髮絲黏著頸子,隨著身體晃動的模樣,真的..非常性感。

下半身的炙熱完全反應著他的想法,越發膨脹著,吳邪忍不住伸手開始撫慰自己。

悶油瓶注意到他的動作,什麼都沒說卻幅度不大的笑了笑,讓吳邪發燙的臉更紅了些。


直到吳邪眉心舒展開來,表情透露著渴望,悶油瓶才加快自己的速度和力道,

每一次的插入,都撞擊著吳邪敏感的地帶,他覺得悶油瓶每一次的抽送,他的心彷彿也被揪了一下。

不自覺地發出讚嘆的呻吟聲,而他克制不了,也不想克制。

頂端再一次的流滿透明的鹹味液體,甚至流到了兩人正做著活塞運動的部位,

吳邪的呻吟也越來越控制不住地放大。


「小哥、不行了.....」哀求似的嚅囁著,悶油瓶卻一把抓住吳邪快要第二次發洩的分身。

「不行、等我...」身下的速度加劇,撞擊聲也像是巴掌聲一樣的迴盪在這小房間中。


「啊、啊...起靈...!」幾乎是哭喊地叫著他的名字,

悶油瓶悶哼一聲,放開了阻止吳邪發洩的手,兩人在同一時間解放了。


白濁的體液流的到處都是。

吳邪很慶幸他們沒上床去做,但要洗被沾到的衣服也夠嗆的了...


胡思亂想之間,悶油瓶躺回他身邊。

環抱住吳邪,將手枕在他的頭下,並印上深深一吻。



睜開眼睛,自己還喘著氣,眼前的小哥卻已經淡定下來了,撫摸著吳邪的耳朵。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月亮居然跑了出來。

吳邪就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他此生看過最美的微笑。


然後,湊近,耳邊的呢喃。


他說,我愛你。


幸福到顫抖的兩人緊抱著,滿月也顯得遜色的圓滿。


12



結果後來兩人還是滾上了床,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陽光透過雲層柔柔鋪展著,倒不刺眼。


吳邪掀開棉被下床,發現兩人仍一絲不掛,臉上一紅。

揉揉眼睛,看著身旁仍酣睡著的悶油瓶,心裡甜甜的感覺又讓他不自覺牽動嘴角。


正準備把衣服撿起來穿,很尷尬的發現上面沾滿了兩人昨夜激情的證據,已經乾掉黏在上面。


阿咧,皺成一團...這已經洗不掉了啊。


吳邪逐一檢查,發現除了最開始被脫掉的襯衫因為墊底得以倖免,其他的都慷慨犧牲了...

套上襯衫、無奈的將幾件衣服塞到垃圾袋,悉窣聲驚動了小哥,他睡眼惺忪的坐起來。


「小哥...你醒了啊?」吳邪緬靦的笑笑,一邊逼自己把昨晚的畫面從腦中趕出去。


嗯......溫和的陽光,照在全身只穿了一件襯衫,露出的肌膚上還有幾處紅印,臉頰也微微發紅的吳邪身上。

悶油瓶欣賞似的盯著吳邪良久,從容下了床,不著寸褸踱步到吳邪身畔,

吳邪看著赤裸的小哥呆掉了,直到他溫柔吻上吳邪的頸子,環抱住吳邪的腰,才一個激靈顫了一下。


「小...小哥,等等。」吳邪輕輕反抗著,悶油瓶不為所動地啄著吳邪鎖骨。

「等等啦!!=3=」吳邪提起那一整袋的衣服,悶油瓶得不讓了讓,帶著不滿的表情。


「我們今天去買衣服吧,」吳邪指指衣櫃。

「小哥本來就沒有自己的衣服可以穿,老穿我的不嫌不合身麼?」

悶油瓶很肯定的搖搖頭。他覺得帶著吳邪味道的衣服就是好衣服。


「......好罷,我覺得不合身。」

吳邪忽略小哥譴責的目光穿上其他件褲子,也拿了一套給悶油瓶。

「等等買完東西在外頭吃午飯吧,我餓死了。」

說完還附送一個迎著陽光的燦爛微笑,悶油瓶也只好乖乖的換上衣服跟著出門了。


(妻管嚴?絕對不是啊啊啊啊小哥你慢點我先跑~<囧>)


本著衣服便宜舒適能穿就好的心態,到了大間的超市。

男裝區不大,但林林總總的還是有一些可挑選,吳邪把整區繞了一圈,

回頭見小哥盯著連帽杉看,好像要把它看出個洞來。


「我要這個。」終於從架上取下一件黑色的連帽杉,悶油瓶放進購物車。

「欸?」吳邪看著車裡那烏漆嘛黑的衣服,皺了眉頭抱怨。「小哥作啥老愛穿黑色衣服...」


說著說著從架上又多拿了件米色的放進車裡,悶油瓶不解的看著吳邪。


吳邪撇撇嘴,「我要的。」說完還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頭去看其他衣服,

小哥盯著兩件一樣的衣服在車裡疊著,眼底漾起了笑意。


晃著晃著到了結帳區,吳邪將車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拿到最後看著車底臉就黑了。


怎麼車底有兩條體積很小但是很刺眼的軟膏狀物體啊.......?

我不記得我有拿啊.....難道是小哥麼.....

這麼說經過某區的時候好像的確是消失了一下啊....他......

慢著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我把這兩條拿出來給收銀員麼!?

眼看著前面買的東西都要刷完了,吳邪臉上的黑線也越來越多條。


一隻手穿過吳邪脅下伸過去,抓著那兩條...以及一張大鈔。


「......」


吳邪又再度在眾目睽睽下石化了....。

維持著曖昧的姿勢結帳完,收銀員帶著關愛又裡解的眼神目送這對年輕可愛的小同志離去...。




13



這是吳邪的夢。

模糊不清的白光從被衣物覆蓋的礦燈中溢出,夢中的畫面也漸漸清晰。



「姆......」吳邪嘴裡塞著布團,只能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雙手被登山繩綑綁住,已摩擦出血痕,兩腿硬是被狠狠分開,

外褲早已被悶油瓶丟在一旁,賁張的下體正不停被套弄著。


「已經這麼硬了...」在吳邪耳邊吹著氣,悶油瓶帶著笑意嘲弄他誠實的身體反應。

他含住吳邪的耳垂,舌尖輕盈的挑弄,並漸漸深入耳蝸,彷彿用舌侵犯著吳邪已發燙潮濕的耳穴。


「......!」說不出話來的吳邪,只能拼命扭動著身軀表示反抗,但悶油瓶輕輕一施力就讓他動彈不得。

從耳垂往下舔著,啃過鎖骨、在吳邪胸前的兩點上梭巡著,靈巧的劃著圈、不時還故意用力吸吮幾下。

吳邪全身不住地顫抖,喉嚨乾渴到無法出聲。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最近和悶油瓶之間似乎有那麼點什麼萌芽著,但吳邪只是朦朧察覺到而已。

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就會有點心跳加速。

他又習慣性消失的時候,心頭總有股寞落大於憤怒。


覺得有時他的視線會落在我身上,其實是自作多情吧?

那個淡定的悶油瓶子,怎麼會對我這個笨手笨腳、老是闖禍的二世祖有興趣呢,

沒把我宰了為小隊除害就不錯了。但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X X X X X


跟三叔他們走散以後,我一個人在耳室也不敢亂動,礦燈也不敢關上,提在手上。

結果牆角的瓶瓶罐罐裡,竟然鑽出了兩隻嬰兒大小的粽子!

那一瞬間倒也還算鎮定,粽子嘛,誰沒見過?

就是小爺我沒自己一個人對付過罷了....


沒關係,只是小粽子,小粽子,小粽子...我一面催眠自己,掏出槍拿在手上,

背靠著牆與那兩只小粽子面對面,慢慢的往耳室洞口移動。

正當暗自慶幸快到達逃生門的時候,眼前一個黑影閃過,


我連忙貓腰閃過,往上一看,他娘的上面還有兩隻大的!


剛剛躲過其中一隻的爪子,它一個不穩只好從粱柱上跳到地上,正好擋在門口。

結果我就被兩大兩小粽子包圍在中間...娘的這年頭的粽子襲擊土夫子還興攜家帶眷!


我毫不猶豫向擋在門口的大粽子開了三槍,那聲音迴盪在耳室中,音量大到我頭痛,但是狗日的那粽子還在動!

後面兩小粽看到它們娘親被壞叔叔打了,尖叫著撲到我背上,尖爪馬上狠狠刺進我肩頭,

我痛的大罵,反手各一槍也不知道打中沒有,估計沒中也給槍嚇得震下去,但背後已經七八條血痕了,

那兩隻大粽子見血,空洞的眼神彷彿更加的幽怨險惡,一左一右向我撲過來,

我一個前空翻..如果我可以的話,所以我只是向左邊閃了一下,還是被其中一隻抓的正著,

拼命向它開槍,子彈穿過的地方爆出屍水還冒著硝煙,但它居然還是死死抓著我不放。


被這隻粽子牽制住,另一隻見狀馬上也跟著撲了上來,抬起手想開槍...娘的,沒子彈了。

背後的傷口火辣辣的疼著,那兩張恐怖的大臉兩張噁心的小臉朝我逼近,伴隨著畸形的嘶吼...


我心裡卻想起那挨千刀的悶油瓶子....


他娘的搞什麼失蹤,老子今天被粽子滅了就加入粽子大家族,作了粽子也要去找你!

左手操起用處不大的短刀,看著大粽子的血盆大口張開,咬牙就想同歸於盡───



一股勁風隨著隱晦的刀光倏然而至,那血盆大口維持著原本的表情,連著頭顱一起落到地上。

兩隻小粽子馬上從我身上跳開,轉而攻擊像天神一樣出現的那個挨千刀的...悶油瓶子。


「小哥!」

「別動。」聽到他的命令,我的身體幾乎是自動反應的僵直了。

悶油瓶低喝了一聲,反手一刀將我身上那粽子也來了個身首異處,刀鋒離我的脖子大約只有幾公分距離。

我連忙連踢帶打把纏在我身上的粽子身體踹開,正想衝過去幫忙他解決那兩只未成年粽子,

卻看見小哥已經處裡的乾淨溜溜,兩只小粽子被砍的不成粽樣,倒在一邊。


突然一下子沈寂下來,我走到悶油瓶身邊,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道個謝吧!畢竟他最後還是出現了...

正要開口,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我就沒知覺了。






14



醒來以後,我發現我被移到了耳室外,悶油瓶跟我一起坐在火堆旁,火光照著他帽簷下側臉的輪廓。


我趴在一條軍用毯上,稍微動一動背後就好像要裂開似的,不小心就哼了一聲。


「醒了?」悶油瓶看看我,「你失血過多,別動,休息一下。」

我艱難的點點頭,撇過去看他的臉,他仍是那一臉淡定的模樣,坐在一旁看著火。


這姿勢實在難過,我睡不著又無聊,我決定不如抓著機會問問小哥一些困擾我很久的問題。

不期待他會回答就是了...。


「小哥,為啥你老是搞失蹤啊?」我一下切中核心。


「...我有我必須去做的事情。」停格了數秒,才聽到小哥不帶波瀾的聲音穩穩回答。


「既然每次都要搞失蹤,又和必要跟我們一起下地呢?」其實這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


哼,這次倒是發揮悶油瓶本色了哪,我自嘲的笑了笑,那沒有表情的臉並沒看向我這邊。



「你何必在意我?」


悶油瓶冷不防的主動問句讓我嚇了一跳,我努力轉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看著我,眼神難以捉摸。

我頓時語塞,我在意他自然是有我說不出口的理由,不過現在這情況是逼老子表白麼?!


開什麼玩笑...小爺我臉皮還沒鍛鍊成棺材版呢。

我胡亂找著字句,拼湊著擠出個爛理由:「每次一起下地,你都不一會兒就不見人影,

雖然說你大俠的身手不比一般,可還是讓人擔心阿,偏偏每次你再出現時又帶著一身傷...」


我一愣,奇怪,為啥我講一講仍像是在表白!?


又是沈默一陣,邊上冒出一句冷冷的回應「你不必管我。」

我一聽心馬上又冷了,為什麼這只瓶子每次都只能用這種態度面對人呢?

是欠抽還是巴不得獨自一人終老一生?


心一橫,你脾氣硬,難道我就是軟柿子麼?


「那你又何必來救我?早早讓老子被粽子吃了,省的您勞駕不是挺好!」

氣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他每次來救我都搞的自己狼狽不堪,我其實一直是感激的,

卻從來沒有好好向他道過謝,結果這種話反而先脫口而出...


他一直不回答,我幾乎有點惶恐的抬頭看他的臉,發現那張撲克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也許還有夾雜點屈辱,以及其他我看不穿的情緒。


看到他眼底的一股我幾乎要稱之為殺氣的東西,我立馬就想道歉,

一邊在心中啐著自己沒種,就要開口,「小哥呃....!!!」


他娘的他居然抓著我的脖子把我整個上半身提起來!!!

我脖子痛的要命,還不斷扯到背後傷口,痛的我眼淚都要噴出來了。


「娘的你...!」粗口爆到一半他卻狠狠的吻了過來,堵的我結結實實。

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娘的現在是演哪齣?!


他一邊吻一般粗暴的把我身體轉正,背後那些傷口觸到地面時我差點咬斷他的舌頭,

不過事後證明我不應該這麼保護他的舌頭。


15


他以我沒見過的瘋狂姿態吻著我,或者說,啃噬著我。

毫不猶豫的跨坐在我身上,每一個吻都伴隨著啃咬跟猛力的吸吮,

我身上很快就紅一塊紫一塊,甚至還遍佈著齒痕。

他極專業的剝下了我的褲子,我幾乎沒什麼感覺就兩腳一涼,他的膝蓋馬上頂到我兩腿中間,毫不溫柔的開始磨蹭著。


痛跟爽交雜在一起是什麼感覺我不會說,但我他媽的感到最深的是困惑!

他為什麼要在這情況下作這種事?!

是對我忘恩負義的一種報復?我想起他眼中的陰冷。

他娘的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他這種野獸式的求歡是他也喜歡我的證明。

至少情人在做愛的時候沒人會擺出這種殺人的表情!


我大聲的想抗議,但是他在我身上造成的刺激讓我難以用語言表達我自己的意見,

我感覺到他與我相觸的下身已然膨脹,很慚愧地,我也是。


在發生什麼之前,我一定要問清楚!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結果只推開了一點點,不過也換來他一個停頓,

我氣喘吁吁的問,「小哥,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臉離我很近,額上已泛出了汗滴,好看的讓我出神,他動了動那張接吻技巧好的要命的嘴。


「上你。」


我腦子剎那空白了,在恢復運作前,悶油瓶就胡亂的塞了一陀東西在我嘴裡,

我支唔說不出話。後來才發現,娘的,那是我的內褲......


堵了我的嘴,我他娘的當然是馬上想掙脫,他馬上從一旁拿起登山繩俐落就把我雙手綁在一起,

用力一提,我整個人被他拉的站起來,他將繩子掛在天殺的歷久不衰的燈奴上,

我就這樣被迫擺出一個芭蕾姿勢,雙腳還想亂踢,他卻已經開始套弄我那不爭氣的分身,

身體一受刺激就無法控制,我只能僵著身子才不至於軟腳。


我心裡已經混亂到無法思考,滿滿的只是疑問,但最想問的還是:為什麼?


如浪潮襲來的快感終止我的思考,身下的悶油瓶竟舔著我那兒,還直盯著我瞧。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表情,但他娘的我身體就是一個字:爽。

就算被堵口被綁住背後還有七條血淋淋的傷口,

幾個月來我在心中意淫的對象這樣對我,我還是沒能把持的住。


他盯著我,嘴角勾起了笑容,張口一含就直沒根底,我同一時間馬上射了。

有點嗆到他了,他咳了幾聲,我差點就要說出抱歉,但他娘的想到我是被綁起來強迫的,

而且我塞著內褲的嘴也無法說出任何話。


他自顧自的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後在我面前自己脫了個精光,精壯的身軀綴著疤痕,每個動作都令我炫目。

我看到他那頭張牙舞爪的麒麟慢慢逼近我時,心中的慾念跟著一點恐懼同時爬升,讓我感到下半身又熱了起來。


當他含著我的耳垂,侵入我耳朵深處,理智早就離我遠去。

他一手揉搓著我的硬挺,另一手還繞過我的腰探著我的後庭,我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


雙手被放了下來,他從背後進入我的時候,我痛的腸子都要炸了,偏偏又叫不出聲音。

我只能不斷抓著什麼也沒有的地板,指甲流血了也沒發現,

下身一下一下的衝撞讓我覺得似乎要炸裂了,但當他一面發出低吟,隱約叫著我的名字,

一面舔著我背後的傷口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感覺,雖然意識已經極度模糊了...


我只知道他最後沒有射在我裡面,

因為我昏迷前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地上他的體液與我平視著,我卻一直沒看到他的臉。




16


昏沈醒來,吳邪發現自己滿身是汗。

頭還有點暈眩,墓道中那種會吃人的黑已經漸漸淡出在房間的光裡,

然而兇暴醜陋的怪物、生死一線的場景,還有悶油瓶,仍都歷歷在目...


悶油瓶。


模模糊糊的,那個人的臉被灰色的荊棘遮蓋起來,伸手想要撥開,

頭卻突然劇痛了起來,吳邪抱著頭倒回床上。


是的,即使看不清他也知道,那是小哥,但卻又好像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哥。

並且即使害怕承認,他也知道,那是他失落的一段記憶。


烤麵包的香味飄進房間,小哥似乎在廚房烤著土司,那是他唯一不會作失敗的東西。

彷彿看的見小哥在廚房給土司塗奶油的模樣。吳邪突然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


他說服自己,現在的小哥才是真正的小哥,

他的溫柔、脆弱,他的告白都是真實的。


那,為什麼不安?


真相跟記憶一同浮沈在不透明的海裡,卻偏偏讓他看到了這個片段。

身體冷卻下來,風吹進窗,一身汗濕讓他打了個哆嗦。


悶油瓶端著兩個盤子走回房間,看到吳邪醒了,將盤子放在桌上。

「吃早餐。」


吳邪盯著他看,似乎想看出他的一點破綻,好呼應方才那些記憶的碎片。

然而從小哥似乎變陌生的瞳孔裡,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怎麼滿身都是汗?」悶油瓶皺皺眉,抽起紙巾就要幫吳邪擦。

吳邪輕輕的躲過,也不看悶油瓶一眼,語氣帶著倉促:「我、我去沖個澡再吃。」


眼神跟著吳邪移動,直到他的身影被門板擋住,拿著紙巾的手依然停在空中。


他剛剛是急著想避開我?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發生什麼事了?


記憶。

他恢復記憶了?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起,悶油瓶坐在床沿,心和那兩份早餐一樣,漸漸失去溫度。



霧氣蒸騰的浴室裡,吳邪淋著熱水,頭透欲裂卻仍勉強自己去回想著,

然而除了已經想起來的部分以外,其他記憶如同海底撈針,根本摸不著。


不安,強烈的不安感如霧氣一般包圍著他。

兩手抱著肩膀,他知道自己在顫抖。


小哥不是笨蛋,說不定剛剛的舉動他就察覺有異了。

他明白自己無法繼續假裝無知,並且他的個性也不允許他這樣,

有任何的疑惑,吳邪總是會幾乎不擇手段地去想辦法解開,即使失去了記憶也一樣。


好奇心可以害死一隻貓,又曾拆散多少對戀人?

害怕失去張起靈的念頭在心中墨般渲染開來。


但是...

他溫柔的親吻、寂寥的眼神、依賴自己時顯現出的脆弱、纏綿時的專注表情,

以及...以及那耳邊的三個字。


我怎麼可能放手。


吳邪虛脫的笑笑,任花灑沖刷著眼眶的紅。

這一生,就是這個人了。這樣的天真念頭不是沒有出現過。


然而多少有這樣想法的戀人們,最終卻還是走上了岐路。

曾經緊握的雙手終究會放開,手心的溫度會被寒風吹散。

對愛情失去信心的人總會苦笑著說:感情是有盡頭的。


但吳邪不信,關上花灑,擦著身子,他想。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傾倒,我也會給你懷抱。

因為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17


吳邪從浴室出來,圍著毛巾走回房間。

打開房門,看見兩盤動也沒動的早餐,看見亂成一團的被褥,

卻沒看見那個人,也沒看見被層層包覆的小黑刀。

走到窗邊往下頭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卻沒個熟悉的影子。


挑了挑眉,開始慢條斯理的穿起褲子。


我早知道你是這樣脆弱的人,剛剛的確不該逃避你,但......

也許你現在不在,對我來講是件好事。

因為接下來我要做的事,你不見得願意我去做。


吳邪深吸一口氣,拿起了幾個月來沒打出去過的手機,撥了「三叔」的號碼。

交代好事情,吳邪掛上電話站起身來。


環顧著這兩個月來他們一起生活的房間,很小,卻是他失憶後的全部。

抓起那件米色的連帽杉俐落穿上,吳邪收拾好一個背包,仔細的將窗戶關好,

最後,鎖上大門,離開了杭州。


我會去找你的,在我想起所有事情以後。

所以,你別走得太遠。


X X X X X


悶油瓶隔天晚上才發現吳邪不見了。


在他終於無法按奈住心中的躁動,腳步不知不覺又往西冷印社的方向走之後,

他發現一向會在電腦前混到十一二點的吳邪房間是暗的,而現在也才十點半。


他繞了一圈,所有窗戶的房間都看過了一次,都沒開燈。

會在店裡麼?還是已經睡了?

心中的不安荊棘一樣扎著他全身,他直覺這房子裡並沒有人。

考慮不到一分鐘,悶油瓶終究還是以非法手段侵入了民宅,將門掩上。


店裡果然沒人,摸黑上到二樓,打開燈。

泛著青色的日光燈將同樣空無一人的客廳照的有些淒然。

他移動視線,桌上正中央,大剌剌的擺著一張紙,。


「起靈: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

但是我不願你被一段我不知道的記憶束縛。

你知道我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而我也知道,就算沙鍋破了你也不會回答我。

我不願逼你,但是也沒辦法忽視我心中對於過去和未來的不安。

所以,我便自己去尋了。


如果你有看到這封信,幫個忙,乖乖待著。好讓我回來以後可以馬上找到你。


邪」


吳邪好看的瘦金體被悶油瓶抖著的手捏的發皺。


他感到一陣冷顫,他要自己下斗?那個吳邪?

幾乎是亂了方寸的往門口衝,又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開機,打給吳三省。


「嗯?張家小哥,難得啊?什麼事兒?」聽筒傳來老狐狸帶著幾分酒意的聲音。

「吳邪呢?」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悶油瓶問。

「那小子不是跟你去之前那個沛縣的淨斗了嗎?

他昨天打給我,說他想起一些東西,要再去那兒晃晃,還說有小哥在不用擔心,你還問我...」

說到一半總算發現事情不對,三叔聲音也變了。

「難道那小子自己跑去了?!」

「我去找他。」悶油瓶不等三叔說出下一個字便掛斷了電話。


吳邪,吳邪!

心中喊著他的名字,悶油瓶只能不斷加快自己的腳步。

吳邪哪次下的斗是個安然無恙的淨斗?

雖然墓室裡的主兒一家大小已被他一刀好幾段,天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危險!


黑色的身影急馳在夜中。





18



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吳邪昏昏沈沈的下了最後一趟火車,


途中作了好幾次夢,嚇得吳邪從沈睡中驚醒,害坐在對面的大嬸以為他神經有毛病。

都是冗長的墓道中,與伙伴們、與小哥,還有那些非人怪物的夢境。


吳邪扯著頭髮,想藉此轉移陣陣的頭痛。

記憶像破碎的拼圖一樣,一片片掉下來,抓住了卻發現根本拼不起來。


叫了車,吳邪照著三叔的地圖給司機指了路,

在幾公里以外的小村停了車,吳邪也不進村,背著包開始尋找古墓入口。


路並不難找,吳邪心想可能是因為自己來過,身體還記得。

撥開層層的野草,看到了四個月前挖的盜洞入口,只用了些野草粗略的蓋住。

吞了口口水,畢竟失憶後的他沒有下過斗,更別提是隻身一人了。

但是吳邪什麼都沒有,就是膽子大,猶豫不久,還是弓著身鑽進盜洞。


因為謊稱是跟小哥下來,也不敢跟三叔他們討裝備,

吳邪只帶了支本來就放在家裡的狼眼和匕首,以及一些乾糧和水。

崎嶇的盜洞終於到了頭,吳邪看到已經被挖出一個洞的牆,便跟著爬進去。

心裡暗暗想著,好險是人家已經來過的斗....。


照著路走下去,吳邪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只是頭痛一直都在,痛的讓他很想用頭去撞牆。


途中還遇到幾次突然從暗處鑽出來的蝙蝠,搞的他心驚膽跳。

走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毫無所獲,慢慢開始認為自己來這裡的行為很白癡,

他頹然繞過一個轉角,忽然覺得這條廊道有點熟悉...


狼眼照到牆壁上一個燈奴,吳邪心裡頓時喀登一聲。


是那‧個‧夢裡的場景......


停下腳步,端詳起這個地方,的確是那場夢裡的場景,手電往地上照,

看到了一些雜亂的抓痕,大概是自己的指甲抓的吧,下意識握了握拳,

再往前照,他看到了一片血跡...他覺得背上那七條疤痕刺痛了一下。

手電晃了一下,似乎一瞬間照到一個黑黑的東西,吳邪心裡的弦瞬間緊繃了起來。

他退了幾步到牆邊,再舉起手電照去,這回看清了。


那是一隻狗形狀的...東西,全身的皮毛已經不見,

只剩下貼著骨骼肝癟的肌肉,但黃色的獠牙在燈光照射下卻仍亮晃晃的,

正低著頭在那灘早已乾涸的血跡上磨磨蹭蹭。

已經看不到鼻子了,應該不能稱之為"嗅"吧...吳邪想。


吳邪腦內補完了粽子一家大小帶狗去公園散步的畫面...


連狗都成粽子了!?不自覺的又往後退,他發現自己已經緊靠在牆上了,

左手笨拙的在腰間摸著匕首,摸到刀套上,急著想抽出,卻一個不小心劃傷了手指,

傷口不大,但是吳邪緊張握的很死,所以還是挺深的。

他吃痛卻不敢出聲,咬緊嘴唇,血從傷口華麗的滴出。

一灘殷紅降落到地面,幾乎是同一時間,那狗粽子像是聞到血味一般,抬起頭來。


牠用那雙了無生氣、黑洞似的雙眼看著吳邪,之後便豪不猶豫的向吳邪走了過來。

吳邪背脊發涼看著這恐怖的東西,想退卻沒地方退,只得戰戰兢兢地舉起匕首,擺起迎敵的架式。




19



狗粽不斷的逼近,吳邪發現牠的動作並不敏捷,身體關節似乎還很僵硬。

還沒做好暖身運動的狗粽啊...吳邪感覺心跳穩定了一點,握著刀緩緩橫向移動,讓自己好歹有個退路。

狗粽居然並沒有先理會吳邪,反而聞著地上的血跡,並伸出他乾癟的舌頭舔著。

趁著幾秒吳邪將手電纏在了手上,慢慢的往後退,狗粽卻馬上警覺的抬起頭,用他不曉得能否見物的眼睛盯著吳邪。


傷口又滴出了鮮血,吳邪急忙按住,狗粽卻已經循著氣味來源朝吳邪撲去。

險險地向右一閃,左手被利牙劃出一道口子,

吳邪打了個踉蹌勉強站穩,那狗稍一停留馬上撲將上來,

一刀劃在牠身上,卻發現他已乾化的身體竟然很堅硬,嘖了一聲反手握住再用力捅了一刀,

卻也傷得不深,至少看來那狗粽的行動不受任何影響。


用力過猛的結果,吳邪被慣性又帶到了牆邊,狗粽趁他沒站穩,一張口就狠狠咬上他的大腿,

吳邪痛的大吼一聲,用力想把他甩開,但是獠牙已經深深刺入肉裡,褲子馬上染紅了一大片。

那死狗巴著不放,吳邪感覺不對,牠竟在吸他的血!!


吳邪當機立斷,刀背朝自己,刀鋒向上,他將匕首插進狗嘴跟自己大腿中間,開始用力的撬。

每頂開一吋,鮮血便汨汨冒出,吳邪死咬著牙,跟狗粽那強大的下顎力量對抗著。

終於,狗嘴與身體有了比較大的間隙,顧不得利齒在前,他馬上用手將狗嘴大力扳開,

狠狠往舌頭處刺進一刀,發力將牠甩到一旁。

手腳都掛了彩,蹣跚站起來。


狗粽的口內比外部來的柔軟許多,那一刀居然有效,牠在狹小的墓道中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那聲音好比半夜狗哭,再乘以5倍的音量和萬倍的怨毒。魔音傳腦,吳邪直接地感到一陣暈眩。


伸手抓著燈奴穩住身子,卻抓到一個細長的東西,吳邪一愣,

他娘的!這可不是那夢裡頭小哥用來綁他手的登山繩麼?!

繩子很長,大約還剩4、5米垂在地上,

吳邪靈光一閃抓住繩尾,綁了一個繩圈,狗粽已經哀嚎完畢,正伺機發動下一波攻擊,

吳邪引誘似的向右晃一步,那夠就向右踏開一步,向左晃一步,狗粽也跟著往左,誰不讓誰。

佯裝要往前衝,一個箭步右腳邁了出去,狗粽見狀便嘶吼著飛奔過來,

但吳邪左腳卻穩穩的踏在地上,一側身將狗粽的頭就套到了繩圈裡。

前衝的力道讓繩圈馬上收緊,吳邪連滾帶爬的退出去好幾米,

看那狗只能被圈在原地,在繩子的範圍內爆衝嘶吼著。


登山繩的韌度是土夫子有目共睹的,而燈奴的耐用吳邪在夢中已經領教過了...

心裡苦笑著,結果,居然還算是被小哥救了...嗎?


雖然狗目前是動不了,此地還是不宜久留,吳邪用他僅剩的體力拖著腿,

走了他能走的最遠距離才不支倒地。


視線已經一片模糊,摸到大腿上仍在出血的傷口,他竟還恍惚想到某部小說的主角,

光彩一生,最後大腿動脈中彈,死於失血過多,一個人孤單的逝去。


「小...哥...」吳邪動了動嘴唇,嘶啞的嗓子吐出來的是對那個人的思念。


不能死。


死了就見不到他了。


「開什麼玩笑...」到這裡的目的都還沒達成呢...

吳邪掙扎著脫下上衣,割了兩條袖子,用盡全力將傷口綁的死緊,

現下他只想阻止血這樣源源不絕地流出來,並不想考慮組織壞死的可能。

就算缺腿缺胳膊...也一定要活下去。


終於兩眼一黑,吳邪趴倒在地上。





20


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流動著,漸漸對焦,原來是一幅幅會動的畫面。


小哥一發力,用他那忒長的手指把排列緊密的磚頭拔出一塊,好像感覺不到痛似的...


小哥的手提著血屍的頭,身上的紅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傷口有多深....


小哥用黑金古刀劃開自己的手心,汨汨的血將屍蹩逼退...


小哥在海斗裡回憶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他的表情帶著困惑還有一絲悲涼...


小哥在上鋪假寐,見我進來便睜開眼睛盯著我,眼裡竟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小哥他.....


意識到這些是他的記憶,雪片一樣紛紛飛進他的意識之中,

吳邪驀地睜眼,頭馬上開始犯疼。此時還參雜著暈眩,極度的不好受。


手電仍然亮著,墓室一隅被照的慘白,大概還沒有過很久,傷口似乎已止了血,但是緊急繃帶也已全都染紅。

他打量一下,倒地的場所竟像是個墓室,

兩大兩小總共四起棺材,他馬上聯想到那一家四口的粽子。


大約是漢朝不知道哪代的官宦人家罷?

吳邪推斷著地理位置、葬制和粽子那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著。

然後愣住了。


他發現,他想起這些他本來已經忘記的知識了。


伴隨而來的情緒卻不是高興,而是一陣恐慌。

頭痛持續著,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可能會慢慢想起所有記憶。

但是,他害怕會忘了這四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還想不起自己對小哥的感情,

他不確定自己的過去裡,是否包含著對張起靈的愛戀?


我是個笨蛋!!吳邪在心裡大吼。

為什麼衝動的想要尋找記憶?

為什麼偏偏要去在乎那些事情?


只要能和小哥在一起,這些都無所謂不是嗎?

吳邪眼前浮現他躲開小哥想要為他擦汗的那隻手時,小哥露出錯愕和受傷的表情,

那表情與回憶中吳邪摔掉悶油瓶遞過來的水壺時,如出一轍。


......為什麼我這麼在乎自己?

我明明只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一直跟小哥這樣下去......


摀著臉,淚從指縫間溢出,混著血汙濕了一地。

只不住嗚噎,吳邪索性哭了出來,淚滴不斷滑過臉頰,也濕了整張臉。


其實,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然而就算是勉強,他也應該要留在那個人的身邊才對啊...


把一切想得太樂觀了,才會來尋找自己的記憶。

若是以前的自己沒有對小哥的感情、

若是以前的小哥沒有對吳邪的眷戀...


他想起那幾個夢,他搞不懂以前的小哥到底對他有什麼想法,

他甚至沒有說一句喜歡,就強迫了他。而事後的道歉,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多的為什麼,太多的疑惑蛛網般結在吳邪思緒中,層層疊疊,撲朔迷離。

是的,其實他根本不瞭解以前的小哥。


淒然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看著眼前的石地,

吳邪想到了些什麼,挪了挪身子。


他將腿上的袖子解開,雖然大腿痛的要死,大腿以下又麻的要命,但是的確不再出血了,感謝老天保佑。

把濕答答的臨時繃帶拿到面前,他開始在石地上就著血寫字。


是一封寫給自己的信。

他要確保。

醒來的吳邪不能夠、也不允許忘了這一切。



地上乍看是一大塊血污,實際上則是吳邪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血書。

他已寫了太多,腦袋越來越沈重,基本上已經不知道自己寫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組織。

眼看又快陷入昏迷,他咬著嘴唇也感覺不到痛,在意識完全陷入黑暗之前,他寫下最後一句:


張起靈 是 吳邪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21


悶油瓶順著血跡趕到時,吳邪已經發著高燒,裸著上身,像塊破布一樣倒在墓室一角。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悶油瓶的心臟幾乎快要停止。


確認他還有呼吸之後,將混亂的心情壓抑著,開始檢視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擦傷淤傷不計其數,有幾處像是動物咬傷,腿上的傷口尤其嚴重。

還好已經止血,但是很可能已經感染了。

仔細消毒包紮之後,他看到吳邪手上的刀傷,皺著眉頭有些不解,輕輕繞了圈繃帶。


吳邪似乎感到有人,動了動手指,悶油瓶握住他的手,

明明就發著高燒,手腳卻這麼冰冷,他到底流了多少血?


看著吳邪的臉,上面滿是血污和...淚痕。

身邊沒了袖子的連帽衫,是跟自己一樣的款式...


我怎麼能放他一個人呢...

這個衝動、做事又不經大腦的天真傢伙,下斗居然連槍都沒帶的傢伙。

為何我那時要走呢?為什麼我不能無視他迴避我的眼神呢?

即使他回復記憶,即使他想起我對他做過的事情,即使他...討厭我。


明明已經說過我不會離開他的。

張起靈,你他娘的就是個說話不算話的爛人!


顫抖著抱起吳邪,他的胸口很燙,熱度好像也灼傷了張起靈,

麒麟紋身在衣下躍然而現,只是這次是因為心痛。


冷靜了一點,悶油瓶抱著吳邪站起來,準備離開。

注意到丟在一旁的狼眼,蹲下來想撿,就看到地上的一片血紅,他愣住了。


「吳邪,記得,小哥是個好人」


「張起靈作菜很難吃」


「張起靈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吻技很好」


「張起靈很怕寂寞」


「別讓他開車」


「喜歡黑色」


「討厭生魚片」


「耳朵怕癢」


「討厭一個人」


「惜字如金」


「對我說過他愛我」


「哭泣的臉很美」


悶油瓶看著滿滿一地的胡言亂語,胸口狠狠被揪緊。

...你是怕,再忘了我麼?


疼惜地輕吻懷中的人,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你忘了我,就算你討厭我,我也不會再逃避了。


我還沒有對這個吳邪說過我愛他,不過就算你醒來以後對著我拳打腳踢,

叫我滾開,我也會死賴著你不走的。

因為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情,我害怕的要命。

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沒有資格愛人,所以我從來不敢問。


但是現在我很清楚了。

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即使我傷害了你。

我願意花上一輩子取得你的原諒,就算你不願意原諒我,

我也會用我所有的時間對你傾訴我的心意。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一輩子有多長,但不管有多長,我剩下的人生,都送給你了。

因為我的心也早就是你的了。


悶油瓶挪動腳步,看到了本來在吳邪手邊的最後一句話。


滿溢的情緒終於在眼眶潰堤,沿著形狀好看的下巴滴落,融入血色的張起靈三字。


吳邪......

吳邪......

......



良久,悶油瓶收緊那顆跳動次數遠大於平時的心,緊抱著吳邪,回到了地上。




22



吳邪一醒來,眼前又是看膩的醫院天花板。

清澈的眼睛依舊清澈,只是多了幾分失憶時沒有的沈著。


悶油瓶坐在椅子上睡著了,房裡靜的幾乎聽的見點滴落下的聲音。

看著窗外一片綠意,天氣相當好,但醫院裡照樣是四季如一的溫度。


幾乎是一轉頭,椅子上那人立即醒了,

看著他有點驚惶的神情,吳邪沒說話。


撐著身體想坐起來,悶油瓶便將病床調整好,扶著他坐穩。

悶油瓶的動作很守規矩,甚至有點禮貌的疏遠。


吳邪一直不看他,眼睛死盯著手理握緊的棉被。


「......吳邪?」沈默了好一會,難得的由悶油瓶打破僵局。


「嗯。」


「......你想起來了嗎?」


「想起什麼?」


「你對我作的事麼?我怎麼可能會忘。」吳邪抬頭,帶著沒有感情的笑。


果然這幾個月的記憶...消失了麼,悶油瓶眼神黯了一些,

瞬間有點後悔沒給那堆血書拍個照。


「關於那件事...」悶油瓶說的很慢,而吳邪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不發一語。

「是我的錯,對不起。」


吳邪依舊沒說話,但是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時,眉毛又跳動了一下。

悶油瓶小心翼翼地繼續接著說。


「我...」

「我不是故要傷害你的,只是那時候你說的話讓我失去理智...」

吳邪擺出一臉質疑的表情。


「那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麼讓才能讓你理解...我的心情。」


「現在呢?」


吳邪冷不防的問。


悶油瓶楞了一下,然後似乎是苦苦思索著該怎麼說,眉頭皺了起來才將話擠到嘴邊。

「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原諒我......但我有件事情一定要告訴你。」

悶油瓶顯然不習慣一次說這麼多話來解釋一件事情,語塞的可以。


不插嘴又一臉願聞其詳的吳邪,讓悶油瓶覺得似乎有哪裡怪怪的,但話已至此總不能打住。


「我是個自己來歷都不知道的人,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也沒有想法。

本來就只是循著線索想找回記憶,但卻遇上了你。」


「一開始只覺得你是個累贅,笨手笨腳的書生一個,也敢跟著那老狐狸下斗,」吳邪這次眉挑的更大了些。

「可是看到你為我擔心、因為我生氣,我好像也漸漸的改變了。」

「我覺得很矛盾。這樣的心情不該是我能擁有的,所以下地之後我有時不敢待在你身邊,

我害怕我會迷失了自己,即便這個自己有多麼微不足道。」

「我也不敢對你表示什麼,因為...」


「夠了。」


吳邪冷冷的聲調打斷他的話。「自憐的話你說夠了麼?」

悶油瓶無奈的對上吳邪的眼神,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看不透他。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



「你想說你愛上我了麼?」




看著悶油瓶從沒出現過的手足無措,吳邪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悶油瓶愕然看著笑到咳嗽的吳邪。「......你沒忘記。」


「咳、嗯,但是我也想起來了。」吳邪擦擦笑出來的眼淚,悶油瓶仍石化在一旁。


「我非得變成這樣你才肯說麼?」


「......」


「真是個悶油瓶。」吳邪嘆了口氣。


「......」


沒忘記固然很好,但是悶油瓶仍然不知道「吳邪」真正的想法,於是困惑的望著他。

吳邪也一直看著他,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句『那你呢?』還來不及問出口,衣領便被吳邪扯住,

一個溫暖而柔軟的吻堵了沒問出口的話。



吳邪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輕撫著悶油瓶的頭髮。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我也是啊。」


悶油瓶覺得視線又開始模糊,

低頭把臉埋進吳邪的病號服裡,緊緊的環抱住他。

沒想到有一天,真的能得到你的愛。



情緒正濃,房門卻被很不識相的醫生打開了,

掛著眼鏡的女醫生跟四個月前幫吳邪看病的是同一位,

饒有興致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吳邪和悶油瓶,後面的護士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了。


「葉......醫師。」吳邪方才的氣勢全消,臉馬上紅了一片。

悶油瓶起身去開窗戶,吳邪心中暗罵這傢伙忒沒義氣,說跑就跑。


「我來換藥,吳先生傷口還好麼?」

吳邪掩不住尷尬之色,只能傻傻點頭。


「那好,來換吧。」揮揮手吩咐笑彎了的護士小姐將載著醫療用品的小車推過來。

葉醫師非常俐落的將吳邪的被子掀開,盯著吳邪。「麻煩將您的褲子拉高。」


「......」吳邪雖然有點彆扭,但對方是醫生,他要你怎樣,你就得怎樣。

正要去撩褲子的手被悶油瓶抓住,吳邪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來換就可以了。」

吳邪心想悶油瓶發什麼神經,這裡是醫院啊!


「哦?」那醫生居然兩手一攤,表示無所謂。

「得,反正你將吳先生送來的時候,那手法大概還比我們的護士專業些,」


眼睜睜看著葉醫生將依依不捨的小護士拖出房間,

臨走前,好像想到什麼,轉頭指著悶油瓶說:

「既然這樣,也將你胸口的傷處理一下吧。」才瀟灑的關上房門。


吳邪忙轉頭看悶油瓶,他穿著黑色衣服,但是陽光下左胸口乾涸的血跡還是模糊可辨,

悶油瓶還來不及阻止,衣服就被吳邪掀起。


看到他胸口的傷,吳邪啞口無言。


鎖骨下方,依稀記得是麒麟紋身那麒麟角的位置上方,

兩個字黏著已經乾涸的血汙。


那兩個字是「吳邪」。


「你...幹嘛刻這個...」吳邪伸手,不可置信地劃過他的肌膚,停在那二字上。

「看到你寫的那一地,我就想,若是哪天我忘了你,

這會是不需要我去尋找的線索,我就可以馬上找到你。」他頓了頓,

「不過傷口會痊癒,我會去找個師傅重新刻上的。」



「......你這笨蛋。」

悶油瓶笑著吻上吳邪的額頭。



時值七月,薰風徐徐吹動了窗簾,吹動了中庭裡綠油油的草地,也吹散了一室的冷清,吳邪在淚水中笑了。




[全文完]




X X X X X



後記:

先謝謝大家不辭辛勞地看完,雖然不到三萬字,但已經是我寫過最長的東西了..

在萌上瓶邪之後,一個多月爆了30幾張圖,這也就罷了。

平常不寫文的我,居然寫了這還算有點長的東西...

連我自己都還滿驚訝的,我想,這就是愛吧。(遠目)


這個梗在進入單行道幾天以後就跑了出來,

沒辦法克制自己想把他寫出來的想法,於是就付諸行動了...


很多地方荒腔走板,小老闆跟阿悶都被我寫的很弱氣又彆扭(抱頭),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颯露紫的兩位非常有男人味的爺們(包括H-///-),

還有像月貓那樣非常自然、不做作,平穩在一起,守著小幸福的瓶邪...

TAT...但是我寫出來就是這樣。


很多劇情都是自己跑出來的,比如刻字....

對不起真的很狗血啊~~~(哭)

可是你們要怪就怪阿悶吧~~~他自己想到的...(這女人...)


雖然寫的不好,但是還是謝謝瓶邪,謝謝單行道,謝謝三叔(三叔應該會撇頭吧XD),讓我有了這次的經驗。

也再次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鞠躬)。

有你們的鼓勵我才有平坑的一天。


另,開始跟結束出現的「葉」醫生,真的只是跟我同姓而已,不是我啦>\\\\< (白癡)







4 次查看0 則留言

最新文章

查看全部

Bình luận


©版權所有
bottom of page